你是我劫後的餘生

《 白鹿 》



* 破镜重圆很可爱,想到就写了
* 有缘就有续吧 (
* 平行世界,关于如果17年就解散了






入冬的第二周,金泰亨丢了一件大衣,团成一团勉强塞进已经没什么空间的垃圾袋里,袋口绑不住,敞开着圆滚滚地立在门边。金南俊是自己进的门,弯腰脱鞋的时候就瞧见了。


他还有人性,没直接出手把那件一看就很有故事的大衣捞出来盘问。金泰亨是慈善大户,衣服和钱捐得不相上下,不可能把新衣服扔掉。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转换跑道后,金泰亨的事业蒸蒸日上,几个哥哥想见他一面还得看行事历预约,而且多半都约在金泰亨家里,以免节外生枝。


金泰亨在厨房里煮水,闻言风一样跑到客厅,看到金南俊手提的纸袋声音都高了,「我爱死你了哥!!」


金南俊立刻和他交换了位置,挪进厨房里自己泡咖啡,他看见机器一楞,是胶囊的。


「泰亨哪。」


伴随着游戏开始的音乐,金泰亨遥遥应了一声。


「你喝咖啡吗?」


「不喝。」


金南俊看着最后一滴咖啡掉进马克杯里,慢吞吞地端出厨房。地暖还没开,不过铺着长绒地毯,也足够暖和了,他在金泰亨旁边坐了下来,一手搭着沙发椅垫。


「怎么换成胶囊了,」金南俊看着眼前墙面大的电视萤幕啜了一口,「之前不是用粉的吗?」


金泰亨把游戏手柄舞得虎虎生风,但很快就输了,Lose的字样用一种令人咬牙切齿的效果展示,看的人脑筋一抽。


「那个啊,」金泰亨向后仰在沙发,盘着的双腿伸平,恰恰抵在前面的桌子脚,「坏了。」


金南俊点点头,「什么牌子的,这么不禁用,十天半个月才用一回还能坏,快告诉我,以后一定回避。」


金泰亨说忘了,侧头看过来问:「咖啡好喝吗?」


金南俊说:「还行吧,都差不多。」


金泰亨说:「那买我这台就对了。」


金南俊没话说了,两个人像被按了静音模式一样,一个用头顶照明熏眼,另一个用热美式熏鼻子,倒也不尴尬。


说起来金南俊是来的最勤的一个,才能知道咖啡机都换了。


朴智旻曾问他们都干什么去,金泰亨说好像都是南俊哥看我玩,或者一起待着也不做什么,把朴智旻气的,好一阵子没和他联络。他的舞团不是巡回就是排练,朴智旻又是总教头兼首席,比金泰亨的行程还满,一年里能放一周假都是奢侈,他们这种行为完全是暴殄天物。


金泰亨说他们这是二十一世纪新人类的养生保健。


「啊,难怪泰亨眼睛好呢,每天都能看这么帅气的脸。」


金泰亨笑了一声,「也就那样,还能赚钱吧。」


金南俊把喝一半的咖啡放在桌上,想了想又把杯子往里面推了推,然后回身拍金泰亨的脑袋,「泰亨西长大了,都知道赚钱了。」


金泰亨故作得意地哼了一声,下巴撇得老高,模样还像以前被哥哥们照顾的弟弟。


有些歌手没法唱一辈子,业余就当演员,可是金泰亨不一样。


金南俊一次赶着档期去看他演的电影,角色是他以前梦想的反派,本来就是抓人眼球的设定,他眉眼深,盯着人看有压迫感,翘腿坐着也锐利得像把兵器,但眼光稍稍放松就深沉的有点神秘,他下颔线冷硬,抬着下巴发号施令也矜贵得令人心生臣服,那是上映第二天,电影院坐满了要跪舔金泰亨皮靴的女孩子们,金南俊知道那张脸上镜的无话可说,也熟悉了,全程听着女性观众的倒气尖叫还有点想笑。商业片卖的不是逞凶斗狠就是光鲜亮丽,他弟弟化个妆穿上衣服,哪个都能。


结尾是俗套的邪不胜正,圆满的大结局,金南俊没什么想法,来看弟弟耍帅的,没料到最后还有彩蛋。


满身戾气的叛军头子被双手反绑推到悬崖边,直直站着,黑布条蒙住了眼睛,面前一排荷枪实弹新政府的特别部队,背后是无底深渊,头顶是盈盈月光,夜风飒飒,卷起脚边的残枝落叶,向他背后而去,镜头停在他微抬的下巴,有水珠顺着侧脸滑落到下巴尖,颤动着,像月光凝成珠,枪响的瞬间,他的嘴角翘了翘。真的全剧终。


金泰亨是不一样的。有人天生要发光,在哪里都一样。


金南俊有些感慨,是想起散伙饭结束的时候,也有三年了,夏天刚刚结束,秋天接棒失败,白天的热潮余韵还残留在马路上,以至于从店里带出来的烧烤味都像焦了一样,闻起来又糊又腻。


金泰亨说要回父母的房子那里,已经叫了车,不让哥哥或弟弟送,金南俊在洗手间洗脸,出来的时候外头只剩金泰亨一个,今天看不见月亮,还好这条路夜晚照明很充足,他走过去问金泰亨回哪里,金泰亨半晌没说话,好像刚才真的喝多了。


「南俊哥,」金泰亨好像才反应过来,慢慢地说,「我想回家。」


金南俊拍了拍他的背,「叫车了没有?」


「我是不是还没有长大。」


「胡说什么呢,真的醉了啊?」


或者刺激大了,闵玧其不地道,作为同事面子也不给,这顿饭压根没来,金泰亨全程没看手机,不知道是没敢看还是有准备了,还是金硕珍打去催了才说来不及,有事。


南俊哥。金泰亨又叫了一声,突然蹲了下来,路灯白生生的打在他一抽一抽的背上。


金泰亨是有天份的,但老天挺公平,通常在某个部分出类拔萃,就总要在别的地方摔得不轻,他在舞台上有多么发光发热,在闵玧其面前就有多磕磕绊绊。还没出道前,金泰亨跟他说过,他是为闵玧其而来,好像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追星少年,和田柾国没什么不一样,后来他在洗手间外面看见闵玧其,低声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手把毛巾盖在金泰亨头顶,他才知道金泰亨是早就追到了。


他们分手的时间有点敏感,这件事本来就是心照不宣,箇中原因好像也就没有追根究柢的必要,金南俊不知道其他几个知道了什么,金泰亨是主动跟他说的,看起来很平静,我们不在一起了,是这么说的,一听就知道不该再问的说法。


那天金泰亨哭得走不了路,来来回回念着是不是因为我还没长大,他就不等我了,金南俊胡言乱语哄着,一边拍着他的背怕他呛到,最后还是把他送回汉江旁边那个家,只觉得养儿子累死爹。


电影银幕上的金泰亨哭也要哭得好看又爽气,汗泪要夹缠不清,要体面,要漂亮,蹲在路边哭得满脸通红、像被遗弃的小狗的金泰亨终究是越来越好看的,偶像的一面渐渐褪去,演员的一面浮了上来,是站得挺拔或是蹲得委屈,是大哭还是流泪,在他看来好像都是一个金泰亨。


水煮开了,厨房里好像过了一台旧火车,金南俊爬起来想去关掉,一膝盖撞上桌子,在安全区域的咖啡杯晃了晃,还好没洒,金泰亨笑了出来,一下站起身,说哥坐着吧我来。


金泰亨是长大了,骨骼肌肉都伸展开了,身材比例的加持,背影也很有看头,厚重的设计或颜色搭在他身上都压不住,他能撑得起来,尤其大衣什么的。就是不知道那颗心长大没有,现在长成这么大一个人,胸膛的缺憾都大了,到现在还空落落的,怪让人看不下去的。


「其实我是帮闵玧其问的,」金南俊开始流利地胡说八道,「他工作室里的坏了,我记得你和他用的是同一款?」


厨房没有桌子,就一个吧台,金泰亨从吧台上头的柜子里拿茶包,没垫脚,又伸长了手从炉子上构那个浇花器一样的壶,往杯子里倒水,一派优雅,说: 「就是我买的,他习惯用那台了,就在家里也放一个一样的。」


瞧瞧,说得多坦荡,旧情前尘真的都过去了一样。然后迟至今日才开始扔旧物。


「衣服也坏了?」


金泰亨手上顿了顿,把壶放到一边,说:「说这个做什么啊哥。」


金南俊挥挥手,没打算放过他,「当我看不惯小学生吵架吧。」


「这么说就过分了啊……」


金南俊看着他。


「而且我们没吵架,」金泰亨清了清嗓子,「我们是协议分手的。」


金南俊保持微笑,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呦,挺正式,二哥给你多少赡养费啊?」


金泰亨不说话了,拇指抚着杯子的握把,好像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迎上金南俊大智若愚的眼神,大概是为了做造型,头发长了也没剪,浏海半遮半掩的,看人都显得无辜又弱小。


「没有,所以有些……留着也没什么用,干脆丢了。」


金泰亨说得很保守。


「他有一件一样的吧?」


「对。」


金南俊气沉丹田,缓缓吐出一口气。


「你二哥说你们吵了,是他提的分手。」


「你要帮他充面子,可是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要面子。」


「衣服他都没丢,上回去探监还看他穿着到处走,机器还好着,其他人要喝都要自己去外面买。」


「我看不懂这是不在意还是放不下,换你看看?」


金泰亨还在摸杯子,摸骨一样,「南俊哥。」


「那天他没来,我就想,是他比我勇敢。」


他出口第一个字就收不住哽咽,已经是笔挺的模样,却仍然没有学会质问,依旧温温和和的,有什么伤心的,只往心里去,甚少让人看见,今天不说,大约还能再撑几个三年,也不知道撑给自己看有什么意思。


「我知道散伙饭只是形式,不是再也不见了。」


「可是他一句话都不说,是不是因为没关系了,以后要见都要想理由。」


「我一直很后悔啊哥,我不想分的,但是当下太生气了,话说出来收不回去,我也不好意思求——」


金南俊一口把咖啡干了,将杯子不轻不重地放在桌上,「以前你俩大半夜在练习室亲热把人衣服都要扒光了让我一个兢兢业业去加量练习的人差点瞎了的时候好意思了吗?」


金泰亨视线落在他们中间的地板上,没吭声。


「说你没长大是夸你啊,」金南俊简直恨铁不成钢,「长大了才会给自己找罪受。」


「玧其哥可能只是懒……」


理由千千万,主旨都是一样,骗自己还能敷衍过去七八分,长大长一半,留情倒是留得分毫不取。闵玧其要被压死了都。


「你这样说就过分了,他是什么打算我不知道,但是他心软,这你会不知道?」


「他什么都清清楚楚的,什么都不依靠,那不是懒,是习惯了。」


金泰亨好像想说什么,但是他也没说过金南俊过,就闭了嘴。


「习惯了多难得,要再除,哪有这么容易,」金南俊叹息,「以前他多疼你。」


金泰亨死死握着杯子,突然也仰头猛灌了一口茶。


「喜欢不喜欢是要分个明白的,不要赖给年纪,你后悔,他就不后悔?」


金南俊还想喝口咖啡,拿起来才想到刚才喝完了,又放回去,和金泰亨大眼瞪小眼,好一下子都没人说话。


「你是要哭还是怎地,说话啊。」


金泰亨静静把那杯茶倒了,转身打开流理台的水龙头,接了小半杯水,又转回来喝了一口。


「烫到了。」金泰亨模糊地说。


厨房的照明柔和,金泰亨含着那口水,表情有点奇怪,看久了才知道他是在笑。


「我想他了,」他大着舌头说,「我想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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